十餐

我亦未曾饶过岁月

如眷

鹿晗×张艺兴

演员AU!AU!AU!

锅属于我

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酸黄瓜味儿华夫饼”

 

 





-有什么祝福要送给艺兴吗?


-祝他生日快乐,然后,新片票房大卖!


-不行不行,这不算,这太官方了。


-诶?


-你们关系这么好,有没有特别一点的?


-那、那就祝他永远年轻吧。

 

 

 

多少人曾爱你欢畅的时辰。

 

张艺兴后台跟手表较劲,腕带勾住了衬衣上的线,在他的手腕上勒了一层一层。他重复着解线头的动作,空出脑袋来想鹿晗这句话,觉得对方实在是太不会说话了。所以他也没能指望鹿晗能在露面的时候将场面补救回来,比如情真意切地说一句也肯爱自己满脸的皱纹。

 

当他终于把线头解开的时候,被他念叨的当事人在门上敲了两下,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张艺兴失笑,把线头揉成一团塞进衣服袖子里。他今天穿了件正装,深蓝色的礼服让他的腰背像棵松柏,立在荒漠里能让平静掀起风来。

 

鹿晗也不揭穿他,隔了一张椅子坐下,回道:“我本来在家打算一觉睡到今天新闻联播开播,结果上峰一个指示下来,等我清醒过来就已经在保姆车上了。”

 

“周扒皮啊。”他伸直了腿瘫在椅子上,夸张的表演着疲惫不堪。

 

“录音了。”张艺兴噙着笑晃手机,“一会儿发个电报给上峰,你就可以在家睡到新闻联播大结局了。”

 

鹿晗陪着他演戏,马上苦兮兮的伏低做小:“张老师,这样不好,你看我想你想的夜不能寐,大老远跑来给你捧场,这种打小报告的做派太降低您的身价,还是快快把录音删了吧。”

 

刚进门的化妆师噗的笑出声来,多看了他们两眼,低下头挑了点发胶给张艺兴弄头发。张艺兴和鹿晗对视一眼,后者做了个鬼脸摊手。像是放学后在拐角捉弄女孩子的中学生,被班主任教训后回头冲同谋一个俏皮明亮的笑。

 

张艺兴配合地端坐着任由人在脑袋上动手动脚,化妆师抱歉的说还要一会儿,他回以如沐春风。鹿晗向他靠近了一个座位,他知道自己在说“没关系”的时候对方笑了。越是到了年头长的时候,谢谢没关系对不起就不再出于自己,喉头会被堵塞,声音被滤镜解读成百怪的意义,每一种都不是自己想要说的。就好像他现在,会不受控制地揣测鹿晗的笑声里有几分是讥诮,有几分是莫可奈何。

 

被他暗自揣摩的人这时候伸出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划了一下,张艺兴跟他眼神打了几个来回,知道对方在说自己的刘海,眼睛向上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他的表情可乐,鹿晗一句心血来潮就已经开始催促化妆师“多给他弄点”,不用想也知道是发胶。

 

他的语气无端兴奋,说着好像就要自己伸出手去,张艺兴这才歪了身子一招隔住了他的手。他刚刚结束的这部电影正是武打戏,拍前集训了三个月,而对方更是早在几年前就为了拍戏学了点咏春。两个人默契的停住,对视一眼就各用一只手推拉了起来。

 

鹿晗热衷于这种游戏,就像他热衷于任何一类游戏一样。然而我是喜静的,张艺兴在推拉间心想。无论是电动类还是运动类,这些要把智力和体力结合在一起的活动仿佛跟他八字不合,他不是个聪明人,仅有的勤奋也用在了演戏上,其他的事情都像是天生不对,无论是多个爱好还是交个朋友。

 

 

 

他刚进公司的时候是个门外汉,始于阴差阳错的在一部电视剧里本色出演,是个不太重要但格外讨喜的角色。

 

后来那部剧火了,连带着张艺兴也炙手可热,有不少阿姨粉姐姐粉喊着可爱。伸出橄榄枝的公司有很多,他觉得这件事有意思,但挑资源什么是不懂的,递过来的企划来来去去,父母为此跟他做过深谈。最后出人意料的,张艺兴挑了那个进修规划最详细的案子。

 

“要做一辈子的事情,当然不能只争朝夕的红火。”后来他二度成名,手上有了几个拿得出去的奖项,面对媒体时游刃有余的总结,对自己的终身事业轻描淡写又情深似海。

 

鹿晗的职业轨迹和张艺兴完全相反。他是话剧科班出身,公司去学校里挑人时选中的,稳扎稳打从配角演起,然后凭借一部谍战剧的男三号拿下了最佳新人。除去最开始被指摘过台词过于话剧风,演技却从未被质疑,一炮而红后就是这代演员里的领军人物。

 

两个人是同期,张艺兴比鹿晗晚进公司半年,每天在同一个班里上课的时候,鹿晗几乎都是被点名做示范的那类学生。他的四肢饱满着蓬勃的张力,光芒从眼睛里迸射出来,落在每个练习生的眼里都是太阳。

 

张艺兴站在第三排的右角,想看鹿晗的示范必须使劲踮着脚。他的视线只能落在对方的背上,少年正在展翼的肩胛绷成弓形,有一段偏细的脖颈——是张艺兴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这个每次都会得到老师表扬的男孩儿的印象。

 

 

 

“快去吧,”鹿晗在他的胸前推搡了一把,“听听外面的喊的,棚顶都要掀翻了。”他突然笑起来,揶揄了一句“就说你男影迷很多”。

 

张艺兴详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正了正自己那只价格不菲做工精细的胸针,说:“你到底要送给我什么,这么多人看着,不是贵的我可就不收了,你也别怪我下你面子。”

 

“快走走走,”鹿晗对门口的助理点了点头,按着他的肩膀把人往外推,“一会儿我出去的时候记得演的好一点,分层次来,从不敢相信到惊讶再到感动,能掉两滴眼泪就更好了,知道了吗?”

 

张艺兴心说知道个鬼。

 

鹿晗在排山倒海的尖叫声中捧着一束鲜花登场。

 

起初照明师的灯光并没有打到他的身上,张艺兴站在台上却不会看不清楚。对方甚至在这段时间里重新换过了衣服做好了造型,俏皮的带格子暗纹的西装扮演了一位从宴会上逃脱的绅士,他笑着切开黑暗,舞台上好像割裂了一个巨大的缝隙,从中出现了光和鲜花的香。

 

主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模糊缥缈:……所周知的艺兴最好的朋友,同公司的鹿晗!

 

 

 

世界是由无数个巧合拼凑起来的命中注定。当张艺兴抱着衣服站在门外,从半阖的缝隙里偷窥的时候,才迷迷糊糊有了这样的意识。鹿晗在空荡的教室里面对着镜子练习,而他落下了东西回公司拿,这就是注定的兜转。

 

前几天开始,一直在表演老师面前是红人的鹿晗连续两次被点名批评了台词,其他人是“欠些火候”,他的是“过满则亏”。起因是公司给鹿晗敲下了一部大咖云集未播先火的剧,戏份不重,演男主角的弟弟,算是个男五号。

 

舞台剧的戏剧张力一向很大,鹿晗还是个大三在读学生,两边同时上课,很难做到收放自如。在课堂上试过几次剧本,就被“望子成龙”的表演老师狠狠地批了。

 

“哥哥,让我去吧!”鹿晗现在在练习的就是这一句。

 

张艺兴的目光越过门缝落在了镜子里,对方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依旧半跪在地上,手里好似抓着什么在进行无实物表演。鹿晗的声音饱满清亮,单是一声“哥哥”就换了三四种语气声调,从决绝到坚定,最后竟然多出几分哀切的味道。

 

“让我去吧。”

“让我去吧!”

“让我去吧?”

“哥哥,让我去吧!”

 

鹿晗的眼睛随着不断重复的练习从明亮变为暗淡,隔着一面镜子,张艺兴却又看到那片暗淡里生出光来,是早晨破开黎明抚在牵牛花上的第一颗露水。他的脸上沁了汗,从头发深处落下来在那段熟悉的脖颈上发出氤氲的光。

 

那天的阳光很好,张艺兴心里却开始摇曳了一簇新生的火苗,小小的却烧的心底发烫,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开始被加热,好像鼓噪着一场奋不顾身的莽撞。他对演戏的热爱从未被这样感同身受的点燃过。

 

我要跟他做朋友。

 

张艺兴心想。

 

我得和他成为朋友,最好的那种。

 

 

 

场馆里的声音好像要颠覆船舶的风浪,主持人的台词已经听不得很真切,张艺兴站在风眼,有人拨开迷雾穿过风雨走来。

 

而他连灵魂也跟身体一起被钉在地上,是荒漠里孤岛上的一株白杨,孑然独立的坚守在一步也无法迈出的地方。因为鹿晗是一条驶向波澜壮阔海域的船,若他踏上,就会折断桅杆。

 

鹿晗有些失笑,张艺兴的呆愣不在台本之内。他苦恼的站定后开始打圆场:“哎呀都高兴傻了?”伸出双手,“快来给你鹿哥一个拥抱!”

 

他眼底的笑意是真的,张艺兴意识到。黠慧、温和、愉快、明亮,恰到好处,点到为止。张艺兴二十岁的时候认为那是灯塔,迷途的航船在大雾的黑夜里见到的灯塔,安静的矗立在暗礁和漩涡后面,涉过凶险绝境就会得到守塔人万分温暖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啊?!”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睁大了眼睛,对着胸膛给了鹿晗一拳,又围着他原地转圈仿佛在确认,“唉?你怎么有空?他们真的完全没跟我说!我昨天给你发微信你还说在横国呢!”

 

鹿晗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的扭头对主持人说:“看他的表情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会这样!”前前后后全是熟稔,热络又温柔的像火。

 

张艺兴抬着胳膊掩嘴边的笑,从他的手里接过花,两个人走完了原本该摆在第一个流程里的拥抱。

 

“谢谢鹿晗能来!”说这话的时候鹿晗搭着他的肩膀,闻言给了他一肘子:客气什么!张艺兴不好意思的笑:“我没想到嘛……不会是公司让你来的吧?”

 

鹿晗冲他瞪眼:“看来你不待见我,我生气了,我走了。”说着作势往台下走。张艺兴赔着笑从后面拦住他的腰把他拖回舞台中间,嘴里喊着鹿哥鹿哥,鹿晗打了下他的背。

 

 

 

后来张艺兴才知道那是他的人间沼泽。

 

当他即便站在鹿晗的身边也会想要看着他的时候,鹿晗偏头回应了他一眼。这片含风又带笑的池水里映出张艺兴涨得通红的脸,是他从岸边踏进去的第一步。

 

而鹿晗靠在他肩膀上说“我们要一起演一部戏”时候,火苗终于被风燎灼了草原。站在一片废墟的荒原上,张艺兴捻一把焦黑的不知是灰还是烟,还来得及感叹友谊的另一半来自厄洛斯的支配,鹿晗到底成为了拿捏他心脏的厄洛斯。

 

他将第二只脚也迈向了泥沼。

 

昏头昏脑的时候他喊鹿晗的名字,较劲儿似的一遍一遍的念。嚼在嘴边,好像每次落出来都伴着一朵情花。张艺兴小心翼翼珍重万分的捧起这朵,几次想把它戴到鹿晗的耳边。

 

他嗫嚅着措辞,然而措辞却比鹿晗的名字要难得念多。对方喝了酒,眯着眼睛看他站的笔直,手脚落不到实处。他的内心鼓噪,兴奋又叫嚣,光芒热切的眼睛却敢盯紧了他鹿晗眼睛。黠慧、温和、愉快、明亮,恰到好处,点到为止。

 

恰到好处,点到为止。

 

一盆冷水浇上了他的火苗。张艺兴茫然无措的找着聚焦点,鹿晗的脸却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清晰起来。一张坚毅的、温柔的、包容的、平静的脸。

 

鹿晗先他喊了他的名字。

 

艺兴。

 

张艺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沼泽温暖的将他包围,重复的陈述着他的名字,这两个字在对方唇间读不出半分缱绻。他拿捏着他的心脏,如同他可以在任何一个角色里拿捏所有人的心脏一样。万人为他呼喊,万人为他哭泣,万人为他伤春悲秋,张艺兴站在万人之中,任由他用自己的名字在喉头上落锁。

 

他终于止住了颤抖,从梦幻柔软的天上结结实实的坠落。

 

怎么了呀?鹿晗问话的时候带着酒气,他的脸颊泛红,是秋天里熟透在林间的苹果。

 

张艺兴坐到了他的身边,捏过了手心又松开。他说没什么,年末有个奖,思前想后还是想要跟你抢一抢。

 

 

 

鹿晗故作不情愿的用两根手指捏起话筒:“我之前在采访的时候说了祝艺兴永远年轻,结果他跟我说嫌我不走心。”他咳嗽了一声面对台下,“所以我今天又走心的补上一个,唱得不好,都不准笑啊。”

 

张艺兴坐在工作人员布置好的长椅上,伴奏响起来的时候笑趴到地上。鹿晗过来锤了他一下,夹着腋下把人扔回长椅上。

 

他们两个都演而优则唱过,反响可以,却也说不上多么惊艳。鹿晗偶尔唱一唱自己戏的主题曲,倒是张艺兴还正经八百的发过一张专辑。半吊子的歌手翘着腿撑着腮,听鹿晗祝福他勇敢无畏脚步轻盈,祝福他能够造出一把采摘繁星的云梯。他唱到结局的时候来拉张艺兴的手,把他牵起来对着他的眼睛。

 

愿你永远年轻。

永远年轻,永远年轻。

愿你永远年轻。

 

愿我永远年轻,永远热烈,永远真诚,永远恍然不知,永远不辨笑言。他的眼角眉梢牵动着张艺兴的笑,光线照在他可以分明察觉出岁月痕迹的脸上,这张脸曾焚烧过多少人的爱欲情仇。张艺兴知道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在深潭里跌倒,在诡谲的深海里抵御过波涛,在风沙的尽头点亮一簇雀跃跳动的火苗。

 

他试图从鹿晗的身上寻找那天午后落在他心间的一滴汗。

 

而鹿晗拉着他的手,话筒举在他的嘴边说:“刚刚说我是亲友,其实今天我是‘亲’的那部分。大家都知道我们认识已经十年了,彼此就像亲人一样,我今天算是家属。这次他为了这部电影付出了很多,大家一定要去看看荧幕里的他,我也很期待。这是告别二十代的张艺兴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他在掀翻屋顶的生日歌里抬起双手,对着张艺兴比了颗心,西装外套在他胸前压住一层褶皱。

 

爱你哦。

 

张艺兴透过那层层叠叠的褶皱,看到了对方滚烫灼热的心脏。有风从那里呼啸着穿过,灵魂从不空洞却灌进了刺骨的寒风。他有一颗恰似太阳圆满的心,竭尽全力的想去为鹿晗补上那段空洞,什么都没错,鹿晗的空洞的填充者始终无迹可寻,然而他依旧无法得到那颗滚烫灼热的一切。

 

他看清楚了。万般恰好,万般不配,鹿晗心里的缺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他填补不了。

 

鹿晗终究会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充足他的心脏,得到他的珍视,与他互相温暖,共他天长地久。

 

终于会有那样的人。

 

但他不行。

 

 

 

一个月后张艺兴和鹿晗才再一次在颁奖礼上聚首,张艺兴陪跑最佳男主,鹿晗击败了三个竞争对手拿到了最佳男配。

 

他站在聚光灯下面,奖杯和观众席遥遥相对,隔过拥挤的人山人海,隔过修饰的荧幕镜头高举过头顶。

 

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他是万众瞩目的一道光,张艺兴坐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安静又热烈的鼓掌。

 

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寻到那一把云梯,与努力无关,与占有无关,他的星辰高悬在别人的夜空,他永远无法把它摘进自己的怀里。

 

他只是万千为鹿晗熬冷夜的人里其中的一个,看着一豆灯火从摇曳到熄灭。

 

而张艺兴早就知道,当鹿晗说着我爱你们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当鹿晗说着他是家属的时候,他就听到了。

 

他得到了他万分之一的那份认可,于是星辰之下沉睡了整座山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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